雨湿的思绪

雨湿的思绪

【导读】雨停了，天地之间复归常态，天还是天，地还是地，上学的孩子们在校园里，上班的人们在办公室里，做工的人们在工作间里，务农的的人们穿着雨靴行走在田地里。

我的今天，是从聆听曼妙的雨声开始的。

我早就料到，接连两日的阴冷天气一定是作雨的前兆；我也早就得出结论：非有一两场透彻的雨，春天是不会轻易到来的。凌晨，我从一片哗然的雨声中醒来，即便未曾亲眼看见，我也能想象得出白雾低廻、路面尽湿、半清半浊的雨水在街头纵横恣肆的情景来。

我出门的时候，雨停了，院里的积水上只有偶然的同心圆颤悠悠地荡漾开去。四周，哗然的雨声还在继续，不过是楼顶边沿落下的雨水叩击金属雨棚时发出的滴答声，那声音不紧不慢，却很响亮，这响亮的雨声在提示着早晨的宁静。不过，这种带着古老韵致的宁静很终还是被城市的喧嚣打破了，因为小区外面的街上，已经车来车往人流如织，这时的人流多半是由赶早上学的孩子们汇聚而成的，他们背着书包，打着雨伞疾步前行的样子极其生动可爱。雨伞是缤纷的花朵，唯在雨天，这些美丽的花朵才畅然绽开，天一晴，这些美丽的花儿又尽皆隐去。我想，这样的情景应该算作世间的另一种奇异吧。

雨总是蕴含诗意的，无论是携雷电匆匆而来，还是趁夜色悄然而至，都会调动人们的心灵生出不同的思绪。“久旱逢甘雨”是希望所致的喜悦，诗意里一定滚涌着激越和酣畅，诗意里一定跳动着人对自身的生存与发展密切关注的温暖的火焰，是对新生力量的召唤，是对生命节律得以延续的真情的呼喊，是对世间所有活物的祝福；当雨挟雷裹电御风而来的时候，便是天和地公推出来的性灵勃发的诗人的豪迈粗犷的放歌，是对岑寂的世间发起的涤尘荡污的整饬。在这样的雨的狂飙中，脆弱的要解体，污浊的要革除，涣散的要重组，那是天和地在践行着千万年都不逾改的契约；至于入夜润物的雨，便是婉约诗人的平直朴素的低吟了，那一刻，世间所有的生灵都静如处子，都在安详地享用着天地大爱之母的哺乳，这样的柔雨即便下在白天，虽然人们不能如常出行，也许还不能如常去劳作，但在窗前或者檐下倾听充斥天地之间的一片淅沥之声，也算是万幸的机缘。那一刻，耳目所及，如千手观音在抚弦，世间万物欣然响应，或者清丽高扬，或者幽远轻悄，或者长音回荡，或者飞珠溅玉。近声是清晰可辨的，远声则杳然无痕，唯有茫茫白雾使天地和合，让人想起生命的永世长存就在这样无边无际的宁静与迷茫之中，也让人想起生命的迎来送往原也极其平常。天地之大象广至无形，宇宙之大音悄然失声，大音无调，大响无声，但这大音和大响却真真切切地存乎天地之间，所以不为人耳所辨，源于辽远无疆，而远声必然无声，只有茫茫的雨线在密密地织着上天的好生之德，这样的雨即便下得很久，也不能妄然称之为霪，我们只需记住，天和地所做的事情，一定有其确切可靠的原因。近听则耳聪，远听则神明，倘能听出无声之处的声来，定然就能领悟天地之心是何等的善美，还会觉得这样缠绵不绝的雨是多余的吗？不会，一定不会。唯有这样连绵的雨方能把人的心思带领到无欲无求、宁静淡泊的境界里去。而那时候的情致，却不能草草比之以禅境。

雨停了，天地之间复归常态，天还是天，地还是地，上学的孩子们在校园里，上班的人们在办公室里，做工的人们在工作间里，务农的的人们穿着雨靴行走在田地里。孩子们在课间十分钟里踩踏地上的积水玩耍，鞋、裤湿了，脏了，但这必须是人人都要允许的顽劣。雨后，或者出太阳，或者不出太阳，一部分雨水又被柔风带走了。山上现出一抹抹的绿。白雾优哉游哉地回到天上去了，它们送雨的使命完成了，它们上天复命去了。

清晨时分开满大街的鲜花，后来又绽放在教学楼的窗户上，盛开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。放学了，孩子们拿着凋谢的花，回家了。我的一天，就在这样花开花落的浪漫里，快乐地过去了。

2011-4-7作于未末工作室

【责任编辑：可儿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