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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凌磊散文-袜子

来源: 南方文学网 时间:2021-06-30

作者简介:朱凌磊 女  浙江桐乡人,70后,母婴服务业从业者。用文字记录心情,装点生活。

 

清晨起床,我拿起放在一边的穿了2天的祙子继续穿上,脚上感觉没有任何不妥。祙子从以前的每天必换渐渐到现在的能穿2天,3天,甚至不方便换时穿一个礼拜,仍然是干爽无味的,象极了我曾经无比羡慕的奶奶的脚。

       

很小的时候,大概不到上小学的年龄。冬天我很喜欢偷穿的就是我奶奶的鞋。是那种手工做的鞋底靠一针一线纳起来的老布鞋。其实我自己也有这样的鞋子,但是我的鞋子,穿了两天就因为出脚汗变成潮哒哒的,其他季节还好,一到冬天穿它,脚就象放在冰上,没有一点暖气。

 

印象中有一个场景,西北风呼呼的某一个阴天,我站在村里的一条路上,在干嘛要干嘛都已经忘了,独独记得脚上传来的那种象踩在冰上的刺骨的寒冷,无论怎么跺脚都驱赶不了,由脚往腿上蔓延。

       

但是奶奶的鞋就不会,不论新旧的鞋子,冰冰的小脚穿进奶奶大大的布鞋,鞋子没有一点味道,是干干的,暖暖的,鞋底的每个针眼都清晰可见的,整个人能立马暖和起来了。那时是多么羡慕奶奶有一双不会出汗的脚啊。 

    

那时不曾流行买鞋,家里每个人的鞋子基本都是自己做的。做鞋子是一项非常烦冗的工序,首先要选一些牢一点厚一点的旧布,这些旧布主要是从破旧了不能穿的劳动布衣服上栽剪下来,好的新的就做鞋面,然后用浆糊照大致的鞋底鞋面的大小糊在一起,晾干,再修剪出标准的鞋的样子,然后进入纳鞋底的流程。

 

所以那时候,常常听到邻居女人之间互问:你家28码的鞋样有吗?我家有35,6,7,8,到42码的,就是没小孩的鞋样,你家有借我下。          

而年龄大一些的邻居女孩,也开始学着纳鞋底做鞋子。有时我会跟大人要过来学着纳一针。先在头上划两下(小时一直以为是在磨针,这样能让针头更尖点,就象磨刀似的),现在想想,大概是头发上有油,针上沾了油会滑些过针就会轻松些。

 

   但是无论我用什么方法,头上划拉无数次,针屁股顶在顶针上助力,顶在桌面上助力,顶在书上,或另一个纳好的鞋底上,我手里的针都穿不过那厚厚硬硬的鞋底。

 

偶尔用力的时候手一滑,穿着线的针就“啪”的一声拦腰断了。或者有时候运气实在好,针头穿过了鞋底,从那一面露出了半截身子,但是拔针屁股却是又一个难关。因为针屁股上要穿线,所以比针身要大,这时就再学大人的样,手指头在衣服或裤子上拼命擦拭,把手汗擦掉再拔。忘了有没有运气非常好时成功过一针,好象有那么一二次,那肯定会是非常非常的开心自豪的。   

    

纳好鞋底上鞋面就比较快了,不用多久,一双崭新的鞋子就完工. 但是,无论多新的鞋,穿到我小小的脚上,用不了几天就变成了一双永远潮哒哒味熏熏的臭鞋。  

   时间走过了快40年,奶奶也已经故去20多年。今天我爱出汗的脚也渐渐变成象奶奶一样不再出汗的脚,鞋子穿多久都是干爽的,暖暖的,没有汗臭味的,鞋内里能比鞋外面更干净,不需要每天换祙子,似乎省去了好些麻烦。  

    

但是这麻烦与不麻烦,汗脚与干脚之间隔着的,却是深深浅浅的年轮,和勿勿流逝的光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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