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昌王措的家乡

来源: 南方文学网 时间:2021-08-13

昌王措的家乡

若干年前,在四川阿坝的山上,昌王措向我指着遥远的西方,说你如果真的想去西藏,那就不要等到白发升起。

她的手指又细又长,穿着藏服的胳膊又细又长,仿佛她可以搭起一架长长的彩虹,通往那个云遮雾绕的远方。

那里有她的故乡。她说那是另外一个不同寻常的世界,是一个不论走出多远,离开多久,都让你无法忘掉的地方。

现在再次记起那个细节,勾起深藏心底的往事,是因为我又一次受到某种漫游西藏的邀请。几个朋友意欲组团自驾,前往那个传说中的圣地,做一次灵魂的洗浴。

然而就像昌王措所说,西藏听得懂万物的心,却等不到迟暮的人。不是任何体质的人,不是所有年龄段的人,都能跨越高海拔的门槛,无所畏惧地踏上朝圣之路。

一生里我们踏过无数的坎坷,走过太多的歧路,蹚过无穷尽的鸡毛蒜皮,曾经在迷失的河流里漂白短暂的青春,曾经在谎言的风中挥霍诗与歌的激情,曾经在妖孽的小庙前跪倒高贵的身躯,曾经在庸俗的追逐中丢失了优雅的灵魂……

我们总是如此,为了无数个分文不值的理由,错过了很不该错过的风景,错失了很不该错失的至爱之约。

那么我只剩下了跨越红尘的遥望,把昌王措描述过的异界,一次次在心里展开,于想象中走进那片众神的领地。

我看到雪山肃穆在真空里,像一群坐化千年的修士,永远以一种很纯净的颜色,很虔诚的姿势,祈祷山下的世界五彩缤纷,远方的沃原生灵繁盛。

我能看到雪山环绕中的高原湖泊,翡翠一样美丽。只有那里的湖水,能把天空染成那样一种撼动心灵的碧蓝。格桑花在湖边悄悄绽开的时候,牧人的牛羊会站在岸边惊奇,它们在想,天上的景致和地上的一切怎么就这样粘贴在了一张图画中。

我还看到雪峰把自己的思想和情意,化成片片白云,轻轻地放逐于远方。很难理解雪山那很冰冷的头颅里,竟生出很暖心的棉花,一朵朵开放在雪洗的蓝天之上,说不出的洁白,说不出的神圣。

天外西藏!在我走不近你的雪线,尝不到你的圣水,够不着你的云衣的生命里,且允我把你收藏在宽广无际的想往中,模拟在我晨钟暮鼓的仰望里,且让我托付已经不再年青的昌王措,朝向你,朝向永恒,代我做一回全身匍匐的叩拜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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