诺水河

清亮而透明的河水匆忙流淌着，蜿蜒扭曲的地方露出波澜，迸发着水花的鸣溅和滩涂的轻柔。这就是诺水河了，静静的，柔柔的，像一个含苞待放的处子。

一年四季，诺水河始终温驯、柔弱，既像捡贝壳的小姑娘，又像戏水的小伙子。那些天空般色彩斑斓的鹅卵石，参差错落地躺在或深或浅的流水里，水要么覆盖着卵石，要么围困着卵石，一切都显得自然散淡。

一位生长于诺水河畔的著名诗人,对这条河流连忘返，说他走遍了大江南北，没有见过这样温良柔善的河流。他创作了数以千计的诗词歌赋，很终让世人感受到了诺水河的奇美风光，使诺水河从“养在深闺人未识”，一朝扬名天下知。

记事起，我便没有离开过那淌过脚踝时暖暖的河水，但从未敢单独一个人走进过河水。河流在我的眼里，始终是随风飘摇的，就像岸边生长的芭茅草，一簇簇、一串串、一汪汪、一涟涟。水在那些卵石和岸汀间自由而轻快地穿流，卵石和岸汀的沙粒被河水经年累月浸泡着，表面都黄黄绿绿，明明暗暗地裹上了一层蝌蚪般透明的液体，琥珀般熠熠闪光，阳光照射下，渗透出明亮与晶莹。

很令人神往的，是掀开河里的石头捉鱼虾的情景。在这条河里，你可以敲开任何一块石头，但千万不能急抓抓地用手去逮。这时，你需要冷静地等待，等待河水变清。河水是流动的，很快，浑浊的局面便改观了。

石头底下，清亮河水里，一只蟹或虾正在伸着懒腰，或者有两尾鱼，在交颈而眠，面对突然间被掀去的房屋，它们似乎并不太在乎。这种人类与鱼类和睦相处，生存相依的境界，就这样保存在我童话般的心中了。

“诺水河，诺水河，风调雨顺就快乐。”我们在河边抓鱼抓累了，便开始玩起过家家的游戏，也便有女孩子唱起清丽的歌谣。诺水河岸边红绿相间，黄白相映的芦花苇草，成了女孩子们打猪草，男孩子们放牛羊的天地。

这个时候，只有三女子很高兴，一个劲地唱着歌谣，歌声随风飘浮，婉转如黄鹂鸣叫，以至连诺水河的鱼虾们也停止了游玩，静静聆听。

三女子的歌声并没能让我们一直听下去。我读小学三年级那年，三女子停止了五年级的学业。那时，她才13岁，却不得不挑起一家七口的生活重担。因为她的母亲，一个勤劳而善良的女人，在接连生了五个女子后，精神失常。

诺水河湍急依然，叮咚鸣溅。不曾牵挂我们的前途和命运。它原本只是一条河流，一条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河流呵……

作者简介：张中信，字峰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