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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亮

来源: 南方文学网 时间:2021-06-25

十四岁的月亮,我相信是很美妙的,因为那时的月光消融了我二十年来很好的爱情。十四岁的月亮,带着清澈的轮廓,勾勒出一幅童话星月。我一度以为这个童话永远也讲述不完,后来,当一切沉醉的梦破了,我再也不敢看到那个尘封的寓言。于是,月亮总带有凄凄的伤情。

我是沐浴月光长大的,而我的爱情却死在月光下。这些年来,月亮攫取了我的爱情,让我的心像玻璃:易碎,敏感而又自尊。如果我还活在十四岁,我宁愿不要遇见她,或是装着陌生人擦肩而过。她可知,我的十四岁埋葬了我的爱情,随着她的魂魄漂泊在无尽的荒原上。许多时候,我埋怨过她的自私,她的悄然离去却不给我留下任何爱的希望。我憎恨她对我没有丝毫的怜悯,我同样厌恶十四岁的月亮只因太美而骗走了我全部情感的总和。

十四岁的月夜,我们静静坐在青石阶上,她没有说话,我也只是黯然。清清的月光照下梧桐斑驳的影,恰如清波碧潭荡漾着墨色的藻。周遭此起彼伏的蝉噪混着蛙声,随着夜里的凉风,流动到很远很远,空气里也飘过一阵荷池的泥香,此时,话语却是多余。可是,我们彼此心底却有许多话来不及说,她只管将它们填在心里。因为我们不说,却真真知道彼此,我们用不着看彼此的服饰,用不着打听彼此的身世,我们一眼看到一粒珍珠,藏在彼此的心里,这一点点便是我们的一切,那些七零八碎的东西都是配搭,都无需注意。对了!我注意到月光洒满她的眼,盈盈的泪花散射着月亮淡淡的幽光。她不是那种没事就喜欢掉眼泪的人,我知道,她的眼永远是润湿的,仿佛一双珍珠浸没在甘霖晨露中。我喜欢她的眼,它那无比洁净的灼力让我永远真诚地面对她,连半句假话我也不敢讲给她。月夜透着一层薄薄的凉意,两个人静静地坐着,只有她的眼染上浅浅的笑,添上那轮明亮的月,便是我世界的全部。

后来,她再也没有和我一起看月亮,三个月后的皎月依旧,可她却早早谢幕。当我赶到她家时,她已经入殓,那次我没哭,我将她母亲送给我她的近照悄悄滑进棺椁。我能给她的,恰如她洁净的眼,那是我二十年来很好的爱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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