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初夏，邻居把他家的宠物鸭送给了我。他认为我家有后院，还辟有小菜园，应该适宜鸭居。
事实上也的确如此。彼时的菜园，辣椒秧的枝丫已伸展开来，秧下的空间足够鸭子穿行；苋菜更是长得肆无忌惮，枝丫像醉酒的壮汉一样，张牙舞爪、横七竖八，给鸭子成就了一片乘凉的胜地；荆芥和韭菜一排排地站着，恭迎着鸭子的检阅。小鸭子每天穿梭在菜畦里，时不时啄起一只蜗牛或吞下一条青虫，虽然有点孤寂但也充实忙碌，一鸭一世界，小菜园成了它的乐园。
小鸭子很快褪去了绒毛，换上了硬羽的新装，快成年了。但不幸的是它被一只黄鼠狼给惦记上了。在一个更深人定的夏夜，随着几声凄厉的鸭叫，黄鼠狼得手了。惋惜之余，我下定决心：来年一定要养两只鸭子，让它们快活的生活在我的小菜园里。
终于等到了鸭崽上市的时节，满心欢喜地买了两只回来，小心地放在一只铺了油布的纸箱里，又放了一只直径约十厘米的小碗作为它们的专用饮水盆，还备了专用的鸭饲料，像爱护珍宝一样呵护着这两只毛绒绒的小东西。听着它们稚嫩的呱呱声，我不由想象着：它们会帮我在菜地里捉害虫，几个月后会给我产下满盆的白花花的鸭蛋……
转天下午回到家，我满怀期待地奔向小鸭的“家”，却见一只已仰躺在小水盆里毙命了。鸭子怎么会淹死呢？一定是喝水时一失足仰在了里面，无法翻身，小命就玩完了。
怎么能让另一只小鸭孤苦无依？第二天我又冲向了鸭市，买了两只回来，以备万一。这一次，三只小鸭坚强地闯过了危险的幼崽期，茁壮成长起来了。这时，邻居家的小男孩又送来一只他玩腻了的小鸭先生，和先前的三只鸭女士，组成了一个快乐的鸭家庭。
鸭坚强们在我的精心喂养下，飞速成长着。它们长成了我想要的除害医生：每天奔跑在菜园里，不停地啄着害虫；它们也长成了我不想要的破坏医生：它们的大脚片子踏平了荆芥，荡平了韭菜，还啄光了所有能够的到的绿叶。整个菜园被夷为平地，满目疮痍。真是鸭多力量大啊！
在愤怒之余，我费了洪荒之力，在院子北边圈起了一块约一米宽、三米长的场地，砌起了半米高的围墙，把鸭子一家投入了其中。心想：这次我的菜园可以得救了！
几天过后，我发现鸭丈夫总是体态轻盈地跃上鸭圈围墙，用它沙哑的嗓门轻柔的“嘎嘎”着。这是干嘛呢？我在心里划着问号，几天后有了答案：鸭子一家成功越狱！鸭丈夫又领着自己的三只胖鸭婆娘摇摆在菜地里……我怀着一颗崩溃的心，用网把鸭圈周围网了起来。这次，鸭子一家死了外逃的非分之心，该安心的养膘育蛋了。
但是，日子一天天过去，从春历夏经秋到冬，鸭子们的羽毛褪了又换，换了又长，就是不见生蛋的迹象。我家先生时不时站在鸭圈前威胁：“鸭鸭，看来你们是不会生蛋了。小心我要宰吃了你们！”儿子也总在打探消息：何时喝鸭汤？一家三口，两个人都在觊觎吃鸭肉。我在心里为鸭子一家的命运捏了一把汗：你们何时能生出蛋来秀秀实力？而鸭子一家安之若素，一如既往的吃喝玩乐，三只鸭婆还总爱伸长脖子，底气十足地作河东狮吼：“呱呱呱……”，貌似对生蛋这事信心满满。
12月18日，这个暖冬的早晨，我起床后，照例来打理鸭子一家的吃喝，很随意地往鸭笼处瞟了一眼，一个白白的东西跃入眼帘：鸭蛋？再瞪大眼睛确认一下：是鸭蛋！一种久久的付出和殷殷的守望后终有回报的喜悦，犹如火箭升空般一飞冲天！拍照、发家庭群：”喜大普奔！老妈的付出终有回报！首蛋告捷！这一举粉碎了帝国主义关于我国地质构造贫油、我家鸭子贫蛋的谬论！”我禁不住也替鸭子们壮底气：“我自横刀向天笑，我以实力扬鸭威！”
这时，隔壁传来正在晨练跆拳道的小男孩的声音：“妈妈，看我这招！”
是啊，世间万物同理，万物并育，风物长宜放眼量！
廉永红，河南省新野县人，教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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