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麦香里的故事

来源: 南方文学网 时间:2021-08-13

麦香里的故事

趁着周末,我回到老家,来到熟悉的大场边。眼前的麦田在晨风中泛着绿浪,这景色瞬间抚平了我心中的烦躁。蹲下身来仔细看着这肥嘟嘟的麦穗,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麦香,心绪于不知不觉中回到了过去。

每年的雨水节气过后,小麦就进入了扬花期。这时候,父亲会趁着雨后田地疏松的机会,从麦田里拔去无用的杂草。馋猫般的我会跟在父亲身后,装模作样地拔野草。趁父亲不注意的时候,悄悄地揪一穗稍大的麦穗,把它放在手心上轻轻地一搓,瞬间就有十几粒胖溜溜似的小珍珠就脱颖而出。用拇指和食指捻起一个轻轻一捏,一股乳白色的汁液就流了出来。用舌尖舔一下,甜甜的味道瞬间在舌面引爆了我的味蕾。

这个时候的麦穗烧着吃还太嫩,需要再等上十天八天才行。当麦穗上的麦粒不再那么柔软,在手指间一捏再也流不出乳白色的汁液时,我和小伙伴们便开始了分头行动。

趁着大人不注意,我们会挑选一些穗大稍黄的麦子揪上一把,把它带到大人不常去的地方,把提前准备的干柴草点燃了,然后把捆成小把的麦穗架在火焰上反复转着烧。急不可待的我们等不到烧熟的麦穗变凉,就开始把它们依次放在手心中揉搓。当搓了一把后,用嘴吹去混在麦粒中黑麦糠,喷香的麦粒就躺在黑乎乎的小手里引诱着我们。当我们把收获的战果按个数一一均分成几小堆之后,所有人再也顾不上所谓的形象了,津津有味地分吃着。那时候就觉得,烧麦粒就是世间很难得的美味了。

伴着甜蜜的麦香,街上的小满会也如期而至,我欢天喜地的跟着父亲去赶集。很喜欢到百货门市逛,因为这里的白糖、汽水、菊花精,糖精片对我来说颇具诱惑力。可是父亲囊中羞涩,在买了几包糖精和一把镰刀之后,那皱巴巴的钱包就憋了。那把镰刀是给我准备的,因为父亲已答应让我跟着去割麦了。

趁着天色还早,我又跟着父亲到山坡上砍一根镰把。父亲说:“桑木扁担,枣木镰把,镰把后面要留疙瘩。”镰刀终于安装好了,父亲开始教我磨镰。磨镰是个技术活,先要把镰头放在盐水中浸泡一会,据说能使镰刀磨后更锋利,接着把镰刀按在粗磨石上磨。父亲反复强调要控制好刀的倾斜度,用力要均匀,正面要多磨一会,磨好后要试一下磨得够不够锋利。父亲说:“镰刀一磨三不快,所以得试一下才行。”虽然父亲很尽心的教我,但我还是没掌握好要领,后来磨的次数多了,也就渐渐得心应手了。

“稻花香里说丰年,听取蛙声一片”。在那雨水过后的阵阵蛙声里,父母要忙着锄草碾场,为麦收做准备。他们早早清理场边上的麦垛底子,锄掉麦场上的杂草,再用九指耙把杂草搂成堆,用木杈将其挑到架子车上,很后用架子车把它们运到场边,倒入沟里。当麦地里的草拔完了,场碾好了,收麦的工作就绪了,就等着麦子成熟的时刻到来。这时候,父母们是不会闲着的,会借这个空当栽红薯苗。

为了能使红薯丰产高产,要及时整地施足底肥,打好田埂。俗话说“一棵红薯一把灰,红薯结了一大堆。”在栽苗前,父亲用耙子把地边的枯枝败叶和玉米杆收集起来点燃,等看着它被烧成灰后,才把它用土埋一下,用作栽苗时的伴肥。在当时,这样的做法既能消灭病虫害,还可以少买一些肥料。但现在这种方法被认为不科学也不环保,已被禁止了。在这一系列准备工作做好后,父母会选在下午时到地里刨窝,撒草木灰,栽苗,浇水,很后埋土。

“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。”想想这农活,很累人的是挑水,很烦人的就是蹲下栽苗和埋土,但这只是一个开端。做为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我,总忘不了自己*一次参加麦收时的情景。

那天,天还没有亮,我就被父亲刺啦刺啦的磨镰声吵醒了。我揉开睲松的眼睛,远远看见母亲正在烙饼,架在火上的汤也正冒着泡泡。我想起要跟父亲和哥哥一起去收麦子,于是赶紧起床下地拿起了自己的镰刀。母亲递给我一件父亲穿过的厚劳动布上衣,可有些好面子的我,却不想穿。

匆匆吃了早饭,父亲就把镰刀、绳索、压麦子用的压杆等工具一一放在架子车上。哥哥牵车,父亲驾辕,母亲提着昨夜烧好的绿豆水,我拎着母亲做的烙馍,一家人出了门就直奔麦田而去。刚出门没走几步,我就明白母亲给我拿厚衣服的原因。原来收麦的早上竟如此的凉,于是我赶紧披上厚衣服。

天还没亮,路也不好走,但父亲和哥哥却走得很轻松,我知道,这是因为他们走得次数太多了的缘故。终于到了麦地边,父亲让我先沿地边放牛,他们则直接下田割麦。沙沙声一声接一声,当天大亮时,一块地麦子已割了一半。趁着父母哥哥小憩的机会,我学着哥哥的样子,左手抓麦穗右手拿镰,刺啦一镰割了下去。麦穗虽然被割掉了,而我却险些割伤了手。

接下来,我左手抓住麦秆右手把镰刀放平,学着父亲的样子。可能是心急了些,一下子却把麦根拽了出来。父亲走过来一边弯腰给我做示范,一边语重心长地说:“割麦要迈开腿,弯下腰,抓住麦身的中上部,每一次先少抓点,镰刀要贴地放平,用力要稳、准、快。不可冒冒失失的,别让镰刀伤着自己。”在父亲的指点下,我很快就会了割麦。

如今的麦收,根本不需要提前准备,静等村里组长或麦收人的电话。提前找一台运麦子的皮卡车,放上十几个粮袋子或一张花棚,一张塑料木锨。心细的人家还要在口袋里装一团扎口绳,提前到了麦地,用镰刀把收割机可能收不到的麦子割下,把可能影响割麦的树枝拉走,然后就坐到地块附近的树荫下,和一起等着收麦的邻里唠唠嗑叙叙旧,等着收割机的到来。

“夜来南风起,小麦覆陇黄。”此刻,望着这一望无际的麦浪,我越发怀念我们一家人一起收麦的日子。那时,父母没日没夜地劳做,用汗水和辛劳把我们养大。虽然日子过得很清贫,但他们对子女的那份爱,却如这麦香一样,令人心醉,令人怀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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